日前，由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主办、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经济之声全程参与报道的“特色产业集群的可持续发展”田野工作坊调研活动在宁夏贺兰山东麓举行。来自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欧洲工商管理学院、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香港科技大学、香港大学、新加坡管理大学、南洋理工大学的华人管理学者深度调研了当地葡萄酒产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发展历程、亮点和趋势。从今天起，经济之声推出一线调研系列报道《贺兰山下的紫色奇迹》。本期聚焦——“风吹石头跑”的不毛之地，如何变成全国最大连片酿酒葡萄园？

　　华人管理学者团队在宁夏贺兰山东麓调研合影。

　　魏茜：“我们现在上来的露台是整个酒庄的最中心位置。这就是我们的葡萄园，是一幅自然的油画的样子。”

　　来到夏桐酒庄主建筑的露台，记者沿着酒庄营销师魏茜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大片葡萄树整齐排列，绿色的“地毯”直铺向远处的贺兰山脚下。

　　在古人的笔下，贺兰山周边是“黄沙枯碛无寸草，一日行过千里道”的不毛之地。而眼前的贺兰山东麓，一座座酒庄风景如画，生机盎然。

　　魏茜：“整个夏桐这一片葡萄园现在有130多种植物、60多种动物。动物里面包括猫头鹰、蛇，这在夏桐葡萄园是都有的。还有像小田鼠、野鸡这些随处可见，体现了我们的生物多样性。” 

　　夏桐酒庄营销师魏茜（左一）向记者介绍在葡萄园里养蜜蜂。

　　不利自然条件中的有利因素

　　在贺兰山东麓国际葡萄酒博物馆，记者了解到一组数据：截止到2023年，当地葡萄种植面积达到60.2万亩，占全国40%左右，是我国最大的连片酿酒葡萄园。

　　不毛之地如何变成全国最大连片酿酒葡萄园？在贺兰山东麓考察研究的新加坡管理大学战略与创业学副教授陈亮注意到，当地不利的自然条件中实际有着众多种植葡萄的有利因素：在宁夏，巍巍贺兰山纵贯南北，挡住了西侧腾格里沙漠的东进；西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到了这里也只剩下微弱的气息，使降雨量低至200毫米；千米以上的海拔则带来了较大的昼夜温差。

　　新加坡管理大学战略与创业学副教授陈亮（右一）在酒庄调研。

　　陈亮：“酿酒葡萄生长，需要昼夜温差比较大，所以很多产区都处在相对有些海拔的地方。它需要比较干燥的环境和土壤层。我们的直观感受就是宁夏产区比较干燥，也有适宜的土壤，土壤下面有很多石头，排水很快，整个产区可能不太适合很多农作物的生长，可能连一些杂草都长不出来，但是比较适合种酿酒葡萄。”

　　山川、气候、土壤……宁夏戈壁滩上的葡萄园奇迹除了得益于独特的风土和自然的恩惠，还有别的原因。

　　“塞上江南”的酒庄探索

　　在夏木酒庄，大小石块累成的酿酒车间十分显眼。一旁的空地上，石块堆积如山。酒庄庄主张湃告诉记者，这些石头都是从葡萄园里一块块捡出来的。

夏木酒庄的酿酒车间。

夏木酒庄庄主张湃。

　　张湃：“你看我们建建筑的时候，挖到地下10米，含的石头量都有70%多，全是石头。我们现在还在捡石头，类似这种大石头还得捡。”

　　古时候，山洪从贺兰山山口倾泻而出，裹挟的石块经过雨水冲刷和风力侵蚀，日积月累形成了砾石遍地、“风吹石头跑”的地貌。所以，贺兰山东麓每片葡萄园最初几乎都遍布大小石块。而在宁夏，种葡萄的第一步就是筛地，拿走大石块，留下小的鹅卵石，保持土壤的透气性和透水性。

　　中粮长城天赋酒庄负责人都振江说，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则是个费时费力、投入巨大的工作。

　　都振江：“因为现在没有一种设备能一下子挖到1.2米深，走一遍就把所有的大石头都筛掉了，所以只有用最笨的办法，就是用挖掘机。我们定制了一个5公分或者8公分带网的斗，挖一下，抖一抖，然后把大石头装车上，把小石头留下。这个成本非常高，一亩地筛石头的成本大概是8000-12000元。”

中粮长城天赋酒庄负责人都振江（右一）。

　　冬季的低温是宁夏葡萄种植的另一大考验。虽然贺兰山对冷空气有一定阻挡作用，但是在极端情况下，当地最低温度仍然能达到零下20多度，这超出了酿酒葡萄的承受范围。怎么让葡萄树顺利越冬？在嘉地酒庄，种植师裴泓凯向记者演示了埋土保温的举措。

嘉地酒庄种植师裴泓凯（右一）介绍怎么让葡萄树顺利越冬。

　　裴泓凯：“我们每年先做架面剪枝，剪完枝会做埋土前的盘条工作，把前一棵的主干压在地面上，跟后一棵的根部绑起来。接着进行埋土工作，先进行机械作业，拖拉机后面会带一个犁，犁会把行间土刮到葡萄藤上。

　　记者：还需要人工吗？

　　裴泓凯：需要。因为机械有时候不能把所有葡萄藤都埋住，每次埋完之后人工就需要再走一遍。机械没有埋住的，人工去培土，把裸露在外的葡萄藤埋好。”

　　得益于黄河水的灌溉，宁夏平原被称为“塞上江南”。但是宁夏的葡萄树并不能“豪饮”黄河水，原因是土壤透水性太强，容易造成浪费。所以，各家酒庄都采用了滴灌的方式。在每片葡萄园都能看到，黑色的滴灌管道在葡萄树的根部直线延伸。都振江管理的中粮长城天赋酒庄还用上了智能滴灌技术，可以进一步节约用水。

葡萄树下黑色的滴灌管道。

　　都振江：“现在葡萄种植是少量多次滴灌，不让它滴得太多。我们经过测算，让它正好滴到下扎根系的深度往下多半米，这样的话就有利于根系继续往下长。通过这种调亏灌溉，节水节肥，我们现在一亩地用水大概在200立方米以下，比原来能节省20%以上。”

　　葡萄酒产业不断壮大的深层逻辑

　　初夏时节，贺兰山东麓的葡萄园里，酿酒葡萄已经长到了豌豆大小。它们的收获形势如何、酿成的葡萄酒品质怎么样？酒庄的庄主们信心十足。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张闫龙多次到这里调研，对这样的信心深有感触。在他看来，当地政府的政策引导，和创业者的执着探索研究是贺兰山东麓葡萄酒产业不断壮大的深层逻辑。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张闫龙（右一）在酒窖体验酒的品质。

　　张闫龙：“他们比较世界主要产区的风土特色以后，更加清晰地知道，自己这块土地跟法国比有什么不同，跟阿根廷比有什么不同，甚至在产区之内的两个地方，那边的土质又跟这边不一样。所以，哪一个地方能种什么样的葡萄，把哪一种葡萄的潜质能发挥到最大，这也是大家不断去深化的因地制宜层面上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