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药残留?没错,除了每日必食的瓜果蔬菜,葡萄酒中也有类似看起来让人恐慌的成分,这一点即使是在业界名声卓越的法国葡萄酒也未能幸免。还有更加骇人听闻的,在葡萄酒专家研究测试的300款法国葡萄酒中,人们发现90%都有杀虫剂等葡萄园化学用品残留。尽管每种分子含量都在毒性水平以下,但是对累积效应和相互反应的研究少得让人担忧。“我们可不想让自己沦为这场葡萄酒农药残留事件的小白鼠。”于是谨慎的消费者们开始把目光投向他们并不熟悉的一块领域,有机葡萄酒。
早在上世纪40年代,一场“绿色革命”萌生了一个现在看起很时髦的词汇——有机。如今,我们身边已经充斥着诸如有机蔬菜、有机水果、有机谷物类的拥有更好滋味以及更健康肌理的产品。但是有机葡萄酒则不然,当这个名词与葡萄酒扯上关系后,事情就变得错综复杂了。要理清整件事情的头绪,必须首先回到什么是有机葡萄酒这一根本问题上。事实上,在不同的葡萄酒生产国人们对于有机葡萄酒的规定都有差别,而在生产过程中不断修正的有机葡萄酒法案也使得一般消费者难以看清其全貌。但无论怎样,禁止或者只在必要时使用化学合成的制剂,保护生物多样性、土壤生命力和结构,保证了酿酒人和消费者的健康是全世界有机酿造者所必须遵守的基本准则。
在这一方面,包括新西兰、智利、美国在内的新世界葡萄酒生产国远远走在了旧世界酿酒国的前头。智利有着得天独厚的有机环境,当地的酒庄不仅在葡萄园中实行有机管理,通过增加生物的多样性来保证葡萄园生态系统的完整,还通过大自然的力量,巧妙结合酒厂周边的光能、风能、太阳能与地心引力等自然条件,最大程度地降低酒厂的额外能源消耗。新西兰所信奉的是比有机概念更为宽泛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同样将种植环境作为一个整体来考量及监督,包括生物多样性、土壤、水分和空气、能源、虫害抗药性等,允许使用人工制剂,但要求不能或产生最少的化学残留。“可持续种植是一个良好的习惯,只有土壤、环境、生物群落一切都变得健康和谐的时候,葡萄才能最大限度地汲取天地的精华。”新西兰新玛利庄园酿酒师赛门·菲尔对于可持续种植的认同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有机种植的另一个门类,生物动力法。“将塞满牛粪的牛角与马蹄埋入土壤,取昆虫及植物的尸体混合哺乳动物或鸟类脖颈的皮肤焚化后灰撒大地,观天象以谋,察日月而动……”这些听起来无比玄奥的讲求宇宙能量,自然平衡法则的生物动力法无疑让本来就复杂多样的有机种植变得神秘莫测。譬如,智利的拉博丝特酒庄,葡萄的种植、施肥、浇水、剪枝、换桶等各个环节的时间点都遵循着月球的运行轨迹;为了让葡萄这种水性的植物结出好的果实,德国维特曼酒庄则在葡萄园里种植一些火性和辛辣的植物与之相平衡,比如姜、大蒜或是一些带刺的植物。
然而让有机种植变得错综复杂的也不全是这些难以厘清的概念以及各类流派分支。而是像诸多葡萄酒大师所担忧的那样,有机种植究竟能否拥有更加完美的口感,真正能做到忠实表达风土特色。“相较于一味迎合市场的人工矫饰的口感,这些怀揣理想主义的有机酒农们在酿酒过程中走向了‘毫不干预’的另一个极端。殊不知,看似“天然”的发酵现象实则满布陷阱,譬如在众多天然酵母当中,Brettanomyces Bruxellensis可谓是天然中之天然,但是它会吃掉其他酵母并污染葡萄酒,其类似马圈的异味足以让葡萄自身、土地与年份带来的风味无处可寻,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加入少量的二氧化硫。”法国著名酒评人米歇尔·贝丹与提耶希·德索夫曾在报道中批判了部分有机葡萄酒农“在毫无根据的偏见中背离了自己声称所追求的‘纯正风土的表达’。那些被酵母污染的马厩味以及一旦过了短暂保鲜期便会出现的醋酸味,成了不少有机葡萄酒的味觉软肋,虽然自欺欺人的消费者执拗地认为,“尽管它们不好喝,但是至少喝不坏身体”。
这是包括有机葡萄酒农的拥趸在内的葡萄酒从业者极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亦让消费者从对有机葡萄酒的盲目崇拜中逐渐清醒了过来。尽管酿酒人的初衷是可敬的,然而有机认证绝对不能与品质认证划上等号,而解决问题的方式亦非简单粗暴的一蹴而就。至于当下,爱酒人到底该喝哪种酒,答案只有一个,符合自己味蕾偏好的好酒。毕竟偶或为之的饮酒享乐还是不要那么严肃、较真才好。